第43章(1/5)
这一句问话,立时便将李霓裳召回到了现实中。
方才所有那些惟恍惟惚的暧昧、似恼非恼的幽微心绪,全部消失,散去了。
她立了片刻,抬目寻望,终于,在设于坐床头畔的一张杂案上,看见一副文房,走了过去。
墨池枯竭,需研新墨,所幸近旁水丞水满,她从水丞内取水,倒入砚台,正要磨墨,忽然,听到他道:“别动。
”
方才他一直那样躺着,歪过脸,神情漫然地观看着她。
这本叫李霓裳感到浑身不适,然而看见他对面的那头豹子也还在眈眈盯她,心里暗将他当作另头豹子,顿时便觉压力没有那么大了。
冷不防他发来声,李霓裳转眸,见他目光微烁,盯落在她伤臂之上,便明白了,他已察觉她袖下的异常。
在她左腕的内侧,已是留有数道伤痕。
虽然最早的那一道如今已化作淡线,但仍是伤痕累累,更不用说,今夜又添一道新伤。
她是半点也不愿叫谁人看见,免得引出任何的惊异或是侧目,尤其是面前之人。
方才拿物之时,有意以袖掩手,还侧身遮了下,却不知他的眼怎如此敏锐,这样都能被他察觉。
见她一副充耳未闻的模样,他从坐床上纵身落地,几步来到她的身旁。
李霓裳忙将自己那手往身后背去,他却怎容她的躲避,探臂一把握住,强带到了身前,二话不说,推高衣袖,不过看一眼,便皱起眉。
“你这手腕,怎又不好了?”
他显然并未忘记上回在青州那一夜所见到的情景。
李霓裳不想就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多生枝节,一边摇头表示无事,一边缩臂,想将他手甩开。
腕上那缠带本就是她自己方才匆忙裹上的,合得不牢,甩臂几下,便松开了。
“别动了!你伤还在渗血!”她的一再抗拒,显已引出他的不悦。
她挣脱不出,只好由他。
裴世瑜便小心地解开她用来缚伤的腕带,看了一眼,顿时倒吸一口冷气,指着她腕侧那数道新旧不一的伤痕问:“到底怎么一回事?你竟如此反复自伤!”
她在他的眼眸里,又一次看见了含着惊诧的怜惜之情。
这怜惜比上次在青州那个改变了两人命运的夜晚里,看起来仿佛还要来得浓厚。
他和小金蛇初面的情景,极不愉快。
他恶狠狠拔剑要杀它的一幕,她此刻仍是记忆犹新,本是不愿叫他知晓实情的,然而显然,在青州那次,他便误会她痛苦自残,这次又叫他看见了,若不说清,只怕还会惹出他更深的误会。
李霓裳极是不愿他对自己有这样的误解。
哪怕他憎恨她,恨她到了切骨的地步,也是无妨。
她唯独最不愿看到的,是他可怜自己。
许多年后,雁逝鱼沉,他们彼此再也不相问闻了,甚至,那时她或早已死去了。
某一个风和景明的春日午后,他在忙碌的闲暇间,偶尔短暂记起了她。
一个靠着可怜而骗取到他同情的女子。
想到她往后或